“是《竹石》。”
宁无碍脱口而出,脑中便浮现出那朗朗上口又让人心神激荡的诗篇来,继而想到五弟不知道这首诗,便苦笑着岔开话题。
“这首诗是金陵一位新出世的大诗人所作,我说了五弟你也不会懂,我到这里来是想问五弟另一件事。”
宁无碍没有着急回家按照季谨的提议修改诗作,先来平安医馆,是担心石亭里看到的草纸会给五弟带来麻烦。
谁叫五弟生性单纯,容易被人哄骗。
再来,他也想告诉五弟柳晴芳与叶昌隆私下交往过密的事,不能眼睁睁看着五弟为柳晴芳付出一切却被蒙在鼓里当傻子对待。
“三哥,你先别着急问旁的事。”
宁无恙正愁没合适的时机向爷爷展示全新的自己。
同时也担心大老粗的爷爷欣赏不了他的变化,正好趁着三哥在场,帮忙见证一下。
“你说的这首《竹石》我还真懂,因为是我把它卖给登岛的学子的,十两一首,除了《竹石》还卖了其他九首诗,共赚一百两。”
宁无恙停顿一下,转而对着宁峰补充一句。
“爷爷,其实我刚才就想告诉你来着,抵押医馆的一百两我还给叶氏典当行,抵押契约也已作废,你不用再向两位伯母借钱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宁峰和宁无碍都听傻了眼。
一个是因为宁无恙说他靠自己赚了一百两。
一个是因为宁无恙说他卖给登岛学子十首诗。
宁无碍倒是听学子们谈论过,有人卖了十首诗助别人登岛。
可大家谈论的话题都围绕在到底是哪位大才子大诗人写的诗,根本没提是谁卖的诗。
此时听到宁无恙说是他卖的,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——五弟知道写诗的人是谁!
“我知道爷爷和三哥你们可能不信。”宁无恙从怀里摸出那首他早就准备好的大作,送到爷爷的面前。
宁峰一脸莫名其妙的拧着眉毛,没有接过。
宁无恙知道,有些事口说无凭。
特别是一个大草包突然开了窍这种事,假如没有一个让别人接受的过程,说不定会把他当作鬼上身的邪祟给刀了。
所以他还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说辞。
“爷爷,自从吃了假药后,我感觉脑子豁然开朗,以前想不明白的事都想明白了,以前不懂的诗词好像也能读得懂了,这首词就是我刚才灵感爆发写下来的,专门给爷爷写的。”
宁峰听完他这套说辞,一副听天方夜谭的反应,半信半疑地夺过那张草纸。
宁无碍则是一脸鼓励的笑着问:“五弟还会作词了?”
纸张打开。
当宁无碍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后,抿了抿嘴,强忍着笑意,以免伤了五弟的自尊心。
这可是五弟识字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勇敢写词,字丑一些也无妨。
可当他辨认清楚草纸上的内容时,笑意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震撼。
“醉里挑灯看剑,梦回吹角连营。八百里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声,沙场秋点兵。
马作的卢飞快,弓如霹雳弦惊。了却君王天下事,赢得生前身后名。可怜白发生!”
伴随着宁无碍铿锵有力的朗诵出这首诗,宁峰握紧了手里这些年虽未再饮过血,却一直被他打磨得蹭亮的虎头关刀。
宁峰自认是一个大老粗,正因如此,当初才会因此无法晋升,沦落至此。
可哪怕他是一个大老粗,学识仅仅是认全了字,在听到这首词的时候,眼前还是闪过了他在战场上的一幕幕,快要随着平淡无味的生活而泯灭的斗志,瞬间昂扬。
可怜白发生!
可怜白发生!
“写得好!”
宁峰赞叹一声,用力地拍了拍宁无恙的肩膀,四目交汇,宁峰眼中隐有泪光闪过。
“乖孙,爷爷不懂诗词,但爷爷觉得你写的这首词比其他任何人写的都要好!”
宁峰本来是一句鼓励的话。
旁边的宁无碍却神情古怪地附和着:“爷爷,五弟的这首词,确实足够录入《大兴诗词千篇集》,依我来看,还能入词篇前十!”
啊?!
我乖孙写得词竟如此厉害?
这倒让没啥文化,只会叫好的宁峰惊呆了,他错愕地看着听到宁无碍夸奖,还一副淡定模样的宁无恙,心中涌起一丝诡异的感觉。
不对劲。
我乖孙好似与往常不一样了。
“无恙。”
宁峰在战场上遇敌的直觉一下子涌上心头,他的眼中寒芒乍现。
“爷爷你有事吗?”宁无恙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。
他越是如此,宁峰握刀的右手便越发紧缩。
“爷爷上次打你是什么时候?”
“大年初一我把三哥借我的字帖转赠给柳家小姐的时候,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二伯母压箱底的嫁妆,你打得我十天没下来床。”
宁无恙知道爷爷是在试探他是否还是本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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